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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號:4630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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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0002 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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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血戰蘭特】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照射在身上已經讓人感到了幾分暖意,但是此刻守城的帝國西北軍團的士兵心裡卻是冰冷的。
他們親眼看著大月王國發起了今天的第一波攻擊!
城下的大月王國陣中,牛角號響起,隨即步兵隊列閃開了幾條通道,十幾輛用巨木板簡單製造出來的擋箭車被緩緩推了出來,巨大的木板上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浸了水的犛牛皮,又滑又厚,足以抵擋城牆上射下的箭失。就連守城的帝國軍中術士發出的風刃和火球都無法無法給予其大的傷害。
幾個千人的方陣躲在巨大的擋箭車的後面,緩緩的靠近城牆。擋箭車的後面,是一隊隊扛著雲梯的步兵。
等到那些笨重的擋箭車的車輪碾壓在曠野上,發出吱吱的響聲,等到它們被推倒了弓箭的射程內的時候,魯本一聲令下,城牆上的數千名弓箭手立刻把手裡已經拉滿的弓放開,數千利箭立刻從城牆上傾洩而下!大部分的箭都被擋箭車上豎立起的數丈高的厚重木板擋住了,但是仍然有少部分的箭從擋箭牌無法遮擋的位置射中了大月王國的士兵。無數士兵在慘叫聲中倒地,有的被箭射穿而死,有的被射中了要害部位,倒在地上一時不得死,就在曠野中滿地打滾哀嚎。
草原異族的彪悍使得他們的陣中居然沒有一個害怕而放慢腳步或者跑回,他們就那麼勇猛的推著擋箭車努力靠近城牆,儘管身邊的同伴不停有人中箭倒地,他們最多投去一抹哀傷的眼神,然後立刻回過頭咬著牙用充滿凶悍和怒火的目光射向城頭的帝國士兵,用盡力氣推著擋箭車努力往前走。
同時的,大月王國的軍陣中前排的弓箭手也行動起來,上千長強弓對著城牆上開始的盲射還擊。慶幸的是,城牆上有上百名身穿帝國軍特製的白袍術士立刻騰空而起,上百術士同時做法發出一道圓弧形狀的光幕,那片光幕將大半個城牆都籠罩在其中,數千支利箭射在光幕上,僅僅是震動了幾下,隨即軟軟的從旁邊掉了下去。
第一波覆蓋性箭雨後,魯本下令弓箭手待命——他要等一等,這麼浪費把箭矢浪費在擋箭車上高大的木板上是很不划算的,現在停止射箭是為了把有限的箭矢節省下來,等對方的部隊最後準備豎雲梯登城的時候來用。魯本狠狠的歎了口氣,如果當初木丹重鎮中的存放的弓箭能帶出來哪怕三分之一,就好了!
笨重的擋箭車終於推到了靠近城牆的地方,這時擋箭牌已經無法發揮作用了,因為城牆上的弓箭手已經幾乎可以垂直就看見躲在擋箭牌之後的大月王國的士兵。
立刻的,魯本一聲令下城頭上立刻再次傾洩下密集的弓箭,無數弓箭發出「嗖嗖」的破空聲,想密雨一樣壓了下來。那上百名白衣術士也立刻消去了光幕,只見城牆之上一時紅光大起,每個術士身上的白衣彷彿都被一層火光包圍,隨即呼呼作響,百多個火球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大月王國的軍陣當中。爆炸聲此起彼伏,有的士兵躲在擋箭車後,有的士兵立刻舉起厚厚的牛皮盾牌,那些火球砸在盾牌上,一些小的火球立刻破碎,激盪起火花四濺。而一切實力高強的術士發出的大火球,則往往將攻城的士兵連人帶盾牌都轟得粉碎。
一聲軍號後,大月王國的士兵一起把已經沒有作用的擋箭牌推翻了,後面扛著雲梯的隊伍迅速衝向前,守城的帝國士兵立刻發現了威脅巨大的雲梯,幾乎所有的弓箭都向扛著雲梯的隊伍射去。在密集的箭雨下,不停有人慘呼著倒下,城牆前的大地上被染成一片片滲人的腥紅,無數大月王國士兵的屍體躺在地上,還有不少人一時沒死,拚命的想往前爬。
扛雲梯的隊伍是傷亡最為嚴重的,扛雲梯的大月王國士兵已經死傷了近一般,剩下的人也有不少帶傷,可是只要有一個扛雲梯的大月王國士兵倒下,旁邊立刻就有其他的士兵衝上去補上他的位置,有的甚至是用自己的身體衝上去擋在扛雲梯的同伴的身前,一個人中箭倒了下去,立刻就又兩個又撲了過來!魯本看得咬牙不已,他實在想不出,為什麼這幫草原異族的野蠻人,會有著那種讓人恐懼的勇猛和彪悍……
十個巨大的雲梯終於架到了城牆上了。帝國守軍立刻想盡辦法把雲梯往城牆下推倒,有的大月王國士兵把彎刀咬在嘴巴上,已經爬到了一半的地方,隨著雲梯被對方推倒,慘叫著從半空中摔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城頭上不斷有一些石塊砸了下來,很多大月王國士兵已經爬到了雲梯的一半,立刻被迎面砸下來的石塊擊中,然後呼號著摔了下去。
下面的大月王國士兵通常要有十幾個人用盡全力才能使勁按住雲梯不讓對方推倒。終於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一架雲梯上有第一隊十幾個士兵登上了城頭,他們登上去後,迎接他們的是從四面八方刺來砍來的刀劍!這些草原異族戰士悍勇的一面咆哮著一面衝上去和帝國守軍兵肉搏,他們用刀劍砍,用拳頭打,甚至用牙咬!有的身受重傷的,就抱住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帝國守軍就往城下跳,誓死也拉上一個敵人同歸於盡!有的大月士兵甚至臨死的也要把自己的身體往敵對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撞過去,讓敵人遠離架好的雲梯,為後面上來的同伴贏得時間!
魯本看得雙目赤紅,心裡即為大月王國士兵出人意料的勇悍而驚訝,同時咬牙發出一個個命令,將手下的一隊隊預備隊士兵派往城牆的各個薄弱的角落。
第一隊登上城牆的大月王國士兵拚死搏鬥下,後面的士兵立刻源源不斷的從這個雲梯上爬了上來。魯本發現了這個薄弱點後,立刻讓手下軍官令旗揮動,調集了一隊的士兵圍了上來,試圖將殺上來的敵軍趕下去。
城牆之上充滿了慘叫和咆哮聲,斷肢殘臂不時四處飛出,手持彎刀的異族戰士和帝國守軍糾纏在一起,不少異族的武士殺得凶性大發,居然把身上的皮甲頭盔扯掉,一邊咆哮著一邊撲上去和帝國的士兵肉搏!每一劍揮出,都會帶出一片血腥!每一刀下去,都會伴隨著一聲哀嚎!
遠遠的,在城下的大月王國軍陣之中,一群穿著黑色皮甲身材魁梧彪悍的武士簇擁著一匹黑色戰馬。馬上的一個人,魁梧的身材包裹在一身雪白的皮袍之下,一頭棕色的長髮編成無數條小鞭子在腦後,一隻手輕輕的攏著下巴上濃密的棕色鬍子。一雙如鷹一樣的銳利的眼睛冷冷注視著城牆之上的廝殺,嘴角扯動出一絲獰笑。他的腰間掛著一把長度驚人的奇怪形狀的彎刀,刀柄赫然是用純金打造的!
「叫術別的人準備!」他的聲音低沉冰冷。隨後他轉過身來,對著身旁稍後的一匹馬上的人微笑道:「看來光明帝國的軍隊還有點份量!那個魯本也不算是草包。只可惜我手裡沒有術士,不然的話,就容易得多了。不過好在他們的術士也不多……看……術士支持不住下去休息了……」
身後,一匹紅色的馬上,坐著一個身材修長的人,一身黑色的皮袍把他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就連一雙手上,都帶著皮手套。一個斗篷罩在頭上,面上得一襲黑紗將一張臉孔罩了個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細長的眼睛。
「羅嚴塔爾,你還真的是個冷血的傢伙!」這個人輕輕冷笑,他的聲音清朗之極,隨即淡淡道:「你在浪費你士兵的生命,魯本雖然被你打敗了,但是佔領這座要塞,憑你短時間訓練出來的那點三流步兵,根本不行。」
「哼!」羅嚴塔爾冷冷一笑,鷹一樣的目光籠罩在那個人的臉上:「你認為我的戰士不夠勇敢麼?」
「勇敢是勇敢,但是不懂得用腦子。步兵不是靠勇敢就可以的,你看看魯本的士兵是怎麼打仗的吧!我承認你的騎兵很厲害,但是步兵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你仔細看看吧!一對一的情況下,魯本的士兵確實打不過你的部下,但是如果是三個帝國的士兵結成了組,就可以有效的阻擋住至少五個你的三流步兵!更何況……」這個人的語氣稍微頓了頓,聲音裡露出一絲不以為然:「他們的術士只需要休息半個時辰,就可以重新恢復過來了。」
羅嚴塔爾一雙濃眉一揚,眼中露出幾分暴虐的目光,隨即這種目光一閃而逝,他忽然哈哈一笑,低聲道:「你看吧!今天太陽下山之前,我必定能攻下蘭特要塞!我的步兵確實不如魯本!但是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他打了那麼多敗仗,士氣不足,士兵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鬆懈下去!只要我在狠心繼續猛攻,他們很快就會潰敗的!」
「哼……」那個黑衣蒙面人淡然一笑,語氣平靜:「我相信你能攻下,魯本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我說過了,你這是在浪費士兵的生命。明明可以損失一萬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你卻偏偏要損失三萬人才能做到,那樣的勝利,又有什麼意義?」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這個黑衣人不再看羅嚴塔爾一眼,緩緩掉轉馬頭,朝後走去,竟然對遠處城牆之上慘烈的廝殺絲毫不再關心。
等到那個黑衣人離去,羅嚴塔爾眼中露出幾分怒意,狠狠道:「我當然知道這樣的攻城損失很大,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那個魯本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的東西,我沒有了糧草,難道在這裡和他空耗麼!哼……羅蘭大陸的人,和光明帝國的人一樣,這些異族的傢伙,沒有一個好東西!」
第七十二章 【血染鬱金香】
中午的時候,攻城之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鏖戰了足足一個上午,雙方在瓦特要塞的城牆上下已經丟下了數千具屍體!瓦特要塞的城牆幾乎都被腥紅的鮮血染紅,城牆之上的青石露面上已經積了一層淺淺的血污,腥氣刺鼻!
激戰了一個上午,羅嚴塔爾卻絲毫沒有下令退兵的意圖,他不停的發佈命令,讓手下的一隊一隊的人往上衝。城牆腳下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屍體,可是面對慘重的傷亡,羅嚴塔爾卻絲毫沒有一點痛惜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只有攻克的瓦特要塞,才能算是在西北站穩了腳跟!只有攻克的瓦特要塞,才算是拔出了帝國在西北的最後一顆釘子!
只要能佔據西北,長期的佔據西北,那麼西北的鐵礦和千里沃土中出產的糧食,才能源源不斷的將大月王國壯大!他的騎兵就可以批上精緻的盔甲!他的步兵就可以有精良的裝備!他的軍團就會有充足的糧草!
而這些,都是大月王國自己最最緊缺的物資!
有了這些物資,然後攜勝利的勢頭逼迫帝國罷兵。只要有個兩三年的修養時間,大月王國就將有足夠的實力和帝國打一場全面戰爭!就有足夠的實力和光明帝國爭一爭這個大陸的霸權!
所以,羅嚴塔爾打定注意,哪怕在這裡死傷一半的人,都要一定要把瓦特要塞拿下來!
就算死傷一半的人,又算什麼!草原之上根本就不缺少英勇彪悍的馬上勇士!只要羅嚴塔爾一聲令下,整個草原的年輕男子騎上馬就能變成勇敢的騎兵!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羅嚴塔爾下定決心,不管死傷多少人,都一定要把瓦特要塞拿下!有了瓦特要塞和已經攻佔了其他軍事據點,才能牢固的在西北建立起一條堅強的防禦體系,才能真正的把西北掌握在大月王國的手裡!
城牆之上的帝國士兵已經滿臉疲憊,所有的士兵身上臉上全是鮮血,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傷。魯本此刻手下已經沒有什麼預備隊了。他已經兩次下令把其他三個城門的守軍調動過來。可是他也不敢繼續調動其他城門的守軍了。因為羅嚴塔爾的兵力比他多,如果造成了其他城門的空虛,被羅嚴塔爾這個狡猾的傢伙偷襲,那可就大事去已……
整整一個上午,弓箭手的箭已經全部射完了,敵人已經衝上了城牆,弓箭手已經沒有空間從容的射擊,不少弓箭手已經拔出了劍和敵人廝殺!在這個狹窄的城牆之上,一個上午,魯本就傷亡了兩萬多人!
不少帝國守軍士兵手裡的長劍已經砍得捲了刃,身上的鮮血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可是那些異族的野蠻人卻一個個好像不怕死一樣大喊著往上衝,他們手裡的彎刀就好像收割人命的工具一樣,每一刀下去,都會帶起一片血肉模糊。城牆之上,人和人就好像螞蟻一樣擠壓在一起,慘叫聲和咆哮聲充斥著整個大地。
魯本也早就親自加入了肉搏的行列,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了,剛才遇上的一個異族的武士實力異常彪悍,雖然自己最後一劍刺穿他的胸口,可是他臨死之前的那一刀差點就把自己的一條胳膊給砍了下來。現在右臂上的那道傷口深可見骨,可是廝殺中卻根本沒有機會去包紮。
魯本心裡已經有些害怕了。他不怕死,但是他怕今天瓦特要塞恐怕真的是保不住了!此刻城牆之上喊殺聲一片,可是帝國守軍的士氣已經跌落了,看著一批批凶悍不怕死的敵人不停的衝上來,那些殺之不絕砍之不盡的敵人滿臉猙獰的面目和森森的彎刀……這些傢伙難道就真的不怕死麼!!
一股無以復加的悲憤和豪邁襲上心頭,魯本一個心神不寧,只覺得肩頭猛的一陣劇痛,一把彎刀已經隔破了自己早已經破裂的盔甲。魯本下意識的左手裡大劍一掃,將那個偷襲得手的異族武士攔腰斬為兩段,可是身子居然一軟,差點就要摔倒。
幾個忠心的親兵已經一擁而上,呼喊著和敵人糾纏在一起,兩個手下拚死拖著魯本就往後面拽。
「罷了,城牆是守不住了!」魯本心裡劃過一個念頭,正要開口下達命令放棄城牆,全軍退入城中和敵人巷戰。忽然聽見手下一個人用顫抖的聲音激動的大叫道:「大人!!大人!!你聽……那是……那是……」
只聽見一聲嘹亮的軍號從遠遠傳來,那尖銳的,悠長的聲音軍號聲和魯本平日裡聽慣了的帝國軍號完全不同。
隨即,只看見正前方大月王國軍陣之後的高坡之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幾個騎士,最然距離太遠,看不清他們的穿著和裝備,但是為首的那個騎士手裡高高舉著一面巨大的火焰一樣的旗幟!
隨後那面旗幟之後,出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騎兵,那些人影黑壓壓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軍號再次響起,這次的軍號短促而尖銳,一聲接著一聲,足足響了六下!
雖然隔著老遠,但是魯本彷彿都能聽見那戰馬的嘶叫聲!
這個赫然是中央騎兵軍團的特有的「衝鋒號」!衝鋒的軍號響足六下!所有的騎兵必須已經列好衝鋒的隊形!如有遲誤者立刻格殺!
魯本眼中立刻放出異樣的光彩!
「大人!!是『雷神之鞭』!!是『雷神之鞭』!!」手下的兩個副手也是老軍人了,一聽就聽出了那軍號的不同之處!
「援軍到了!帝國的援軍到了!!」
雖然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是城頭之上的上萬名帝國士兵心中同時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忽然,一個嘹亮粗壯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地:
「狼——牙————!!!」
「殺!!」上萬個聲音同時吶喊!
隨即,天邊風起雲動!!
那高坡之上的黑壓壓的人影立刻就好像狂風之下的烏雲一樣滾動起來!無數馬蹄敲打著大地,那沉悶的聲音就好像狠狠的砸在人心頭一樣!
為首的那個舉著旗幟的騎士一馬當先,隨後山坡上的人好像螞蟻一樣越來越多,黑壓壓的騎兵軍團狂瀉而下!
正午的陽光照射之下,那火紅的旗幟就好像正在騰騰燃燒一樣……那支燦爛的鬱金香正在火焰之中沸騰燃燒!
「是……是……鬱金香的戰旗!不可能……不可能……」魯本目瞪口呆,眼中儘是不可思意的目光,嘴裡喃喃道,眼角的肌肉也在微微顫動。隨後,他眼中驟然暴射出兩道精芒,臉上重新洋溢出異樣的神采!
「是鬱金香戰旗!!鬱金香戰旗!!」帝國的士兵驚喜的吶喊,這個聲音從十個變成了一百個,從一百個變成了一千個,然後又從一千個變成了一萬個!!
雛鷹展翅之卷 第七十三章 【破軍】
帝國的軍神!郁金香戰旗所到之處有勝無敗!!
所有的那些已經被異族戰士的悍勇所壓制住的帝國兵士,所有已經面色疲憊的西北軍團的兵士,在看到了遠處那碩大的軍旗後,忽然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那呼聲仿佛響徹雲霄,震散了天上的雲彩!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放射出異樣的光彩,忽然氣勢大振!一個個大叫著就往身邊的敵人猛撲了過去!
就連那些已經被敵人的凶悍恐怖所畏懼的士兵,在聽到了那尖銳的號角後,看見了遠處的那面旗幟之後,也忽然像瘋了一樣不要命了一樣的發狂了起來!所有的士兵好像都瘋了似的,一個一個都不怕死!這個時候,異族武士手中的彎刀如果不能一刀就結果身邊的敵人的性命,那麼那些帝國的守軍兵士就好像忽然之間不怕疼不怕流血一樣的厲害,對于砍在自己身上的彎刀視而不見,有的人自己的一只胳膊被對方砍斷了,不再是慘叫著倒地,而是狂叫著撲上去,在敵人還在目瞪口呆的時候,用自己的刀子割斷敵人的脖子,然後回過身帶著斷臂再撲向另一個敵人!有的人就算被砍倒,都會狂叫著撲到對方身上,哪怕用牙齒,都要咬下對方的一片血肉!
一個異族的武士剛剛一刀將一個帝國士兵砍倒,正准備繼續和下一個敵人搏鬥的時候,卻忽然感到腿上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卻是剛才的那個被自己砍倒的士兵正滿臉猙獰的表情,一口狠狠的咬在自己的腿上!他慘叫一聲,正要補上一刀的時候,忽然身子被猛烈的一撞,另外一個已經少了一只胳膊的滿身是血的帝國士兵已經狠狠的撞到了他身上,然後他身子一晃,從牆頭摔了下去,留下一長串的慘叫!
瘋子!這些人都是瘋子!都是魔鬼!都不是人!!
城牆之上的異族武士們終于崩潰了!他們或許很勇敢,他們或許很彪悍,但是面對一群根本就不怕死,不怕疼,不怕流血的瘋子,一群哪怕就是死了也要拖上一個墊背(甚至不止一個)的瘋子!在激烈的一番搏鬥之後,他們終于膽寒了!
而城牆之下,瓦特要塞前大月王國軍陣中的羅嚴塔爾面色慘白,狂怒的看著從背後遠處殺來的密密麻麻的騎兵!
“媽的!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這是羅嚴塔爾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方園幾百裏之內,所有的帝國軍隊勢力都早就被自己拔出了!而自己擬定的那個圍攻打援的計策,已經把附近所有的西北軍的其他軍隊全部擊潰了!難道這些人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麼!!
“後軍准備!後軍准備!”羅嚴塔爾瘋狂的大吼!後軍沒有弓箭手!所有的弓箭手都被他調集到了前面了!現在只能依靠後軍的步兵和對方硬捍了!必須擋住那些人!不然的話,自己的軍陣就會被他們沖垮的!
大月王國兩翼的騎兵隊列也開始動了起來,在羅嚴塔爾的命令下,他們掉頭去包抄從後面突襲的敵人!
雖然羅嚴塔爾的反應不能說是不快了!但是羅迪的速度卻比他更快!
那滾滾的一片烏雲,仿佛借著一股狂風一樣越來越快!然後猛然間,那滾滾的烏雲化為了一股巨大的洪流!
這股洪流所到之處,帶起了滿天的塵土飛揚!迅速的就沖到了羅嚴塔爾的後軍前面!
大月王國的後軍剛剛調轉過頭來,還沒有來得及列好防禦的陣勢,敵人已經沖到了眼前!看著面前的萬馬奔騰,大月王國的士兵臉上立刻露出恐懼絕望的神情!
沒有停滯片刻,“雷神之鞭”的鐵蹄立刻刻將最前列接觸到的敵人步兵隊列撕裂得粉碎!騎兵手裏長長的彎刀揚起一道道妖異的弧線,隨即鮮血噴灑,無數頭顱落地!
有些大月王國的士兵已經驚呆了,他們還沉浸在驚惶失措的惶恐當中,直到自己被忽然劃過的彎刀砍倒的時候,他們才猛然意識到:完了!
中央騎兵軍團的沖鋒立刻撕裂了大月王國後軍的脆弱的防線,他們把步兵隊列沖得支離破碎,他們手中長長的特制的彎曲的馬刀是敵人最致命的武器!往往大月王國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中央騎兵軍團的騎兵已經如雷霆一樣沖到了眼前,隨即那雪亮的馬刀揚起,就立刻伴隨著一聲慘呼!
終于,整個後邊的隊列都崩潰了!那些大月王國的士兵呼嘯著扔掉了盾牌,四散奔跑,但是他們依然逃不掉,兩條腿的速度畢竟沒有四條腿快,很快,不少人雖然沒有死在刀下,卻被後面的千萬馬蹄踏到,隨即淹沒在了那股洪流當中,粉身碎骨!
戰場之上,千萬的騎兵把步兵隊列完全沖垮了,大月王國的敗兵就好像洪水一樣朝著自己的軍陣湧了過去!
羅嚴塔爾一連殺了十幾個敗過來的軍官,但是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就連督戰隊都被敗兵沖散了!自己人和自己人擠在了一起,軍陣之中一片人仰馬翻!
羅嚴塔爾雙目赤紅,卻死死咬牙,眾人護衛之下,朝右邊退去。他雖然殘暴,此刻卻清楚,自己現在是擋不住敵人的騎兵沖鋒了,只能放棄後軍了!
羅迪腦中一片空白,他已經殺紅了眼睛,手裏的馬刀剛才砍中了對方一個士兵的肩膀上,結果刀子狠狠的卡在了那個人的肩膀骨頭縫隙中,匆忙之中,羅迪只能隨手抄起一枝歪歪斜斜插在地上的不知道誰遺留下來的鐵矛。
手裏的鐵矛化為一道黑氣,左掃右砸,在前面堪堪掃出一條通道來,胯下的戰馬嘶鳴,四蹄如飛,身後的騎兵緊緊跟隨在後面。
周圍四散的人群呼喊一片,羅迪清楚,敵人的步兵防線已經被他突破了!
左右兩側同時傳來大月王國的牛角號聲,隨即塵土飛揚,羅嚴塔爾的兩翼騎兵朝他同時包抄過來。羅嚴塔爾畢竟是沙場的名將,他一眼就看出了來的敵人騎兵不過萬人,雖然趁著自己沒有防備沖散了步兵隊列,但是他卻迅速的調集了騎兵從兩側插了上來!兩側的大月王國騎兵,就好像兩把尖刀一樣,左邊的那一支騎兵,已經迎面攔到了自己的正前方,而右邊的那支騎兵,鋒頭直指羅迪麾下隊列的中段,好像要把他們攔腰斬斷一樣!
羅迪雖然年輕,卻也知道此刻絕對不能和對方纏鬥,自己的兵少,如果被對方纏住了,等羅嚴塔爾緩過氣來,憑借他的優勢兵力,就足夠能把自己這一點人一點一點的耗死在城下!
手裏的鐵矛猛然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弧,然後直著正前方朝自己迎面沖來的敵人騎兵,羅迪大吼道:“沖垮他們,進城去!!”
“殺!!”中央騎兵軍團的騎士們發出勇猛的吶喊。絲毫不理會旁邊朝自己撲來的敵人,一心瞪著正前方,狠狠的撞了過去!
城下的曠野之上,兩股騎兵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前鋒的騎兵立刻有人撞得人仰馬翻,騎兵翻身落馬,然後狠狠砸在了冰冷的大地上被無數馬蹄踐踏成肉泥!
羅嚴塔爾的草原騎士不能說不勇悍,但是他們是匆忙之中應戰,短短的距離中,他們的馬還沒有來得及沖刺起來,在沖擊力上遠遠不如從高坡之上順勢而下的中央騎兵軍團。
一個是匆忙之中調轉馬頭,一個是沖刺之下雷霆萬鈞的騎兵沖鋒!
羅嚴塔爾正面攔截的兩萬騎兵隊列立刻就被沖垮了,齊格一手調教出來的“雷神之鞭”中的這支狼牙軍,彪悍得遠遠出乎草原騎士們得想象。只覺這些帝國敵人手裏的彎刀犀利無比,個個都是勇猛異常!在奔跑之中依然保持著沖鋒的隊形!相比之下,草原的騎兵的隊形比較松散,立刻就被羅迪密集的尖刀隊形沖出了一個缺口!
雷神之鞭的速度迅猛之極,右側企圖攔腰截斷他們的那支騎兵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和敵人接觸,就已經被他們沖了過去!領頭的那個大月王國的騎兵統領只能快馬帶領人在後面追趕!
忽然聽見城中響起了沉悶的鼓聲,隨即城門霍然大開,一股全副盔甲的帝國甲胄騎兵從城門中沖了出來!
魯本畢竟不是傻子,他已經看出了援軍已經將羅嚴塔爾的軍陣沖散了,這個時候,他立刻聚集了城中僅剩下的不到一萬騎兵打開城門沖殺了出去——這是魯本最後的一點本錢了,這一萬騎兵,他本來是准備在戰敗城破之時突圍用的。
硝煙滾滾,沙塵滿天,魯本的一萬甲胄騎兵立刻就沖到了正面攔截羅迪的大月王國的後面,在前後的夾擊之下,那支騎兵隊伍立刻就垮了下去。他們朝著四散的方向逃散開來。魯本的隊伍也不追趕,只是一口氣朝羅迪沖了過去。魯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援軍接應到城中!
遠遠的羅嚴塔爾將一切看在眼裏,知道今天大勢已去,再打下去只能徒勞的增加傷亡,隨即狠狠的將手裏的彎刀扔在地上,狂怒的命令下令收兵!
曠野上倒伏著無數人屍馬屍,人血馬血混合的血腥的味道腥臭撲鼻,原本驕傲華貴的戰旗之上被染上的一片片滲人的紅色,陽光下顯得淒厲萬分。傷兵的慘叫回響在戰場上,還夾雜了無數刀劍長矛刺入身體,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一戰,羅迪率一萬中央騎兵團千裏奔襲救援瓦特要塞,在偷襲中一舉沖垮了羅嚴塔爾的軍陣,郁金香的戰旗重新飄揚的大陸之上!
【雛鷹展翅之卷正式結束,從下一章開始,將進入主角的快速成長時期,情節上會出現多種變化和發展:羅嚴塔爾的草原精銳騎兵和雷神之鞭的正面對決……大陸最強騎士尊嚴的捍衛……來自羅蘭大陸的神秘來客……魔法和術法的正面硬捍,碰撞出的詭異瑰麗的火花……千呼萬喚的第一女主角正式登場……等等等等,一切精彩,盡在《變臉武士》第四卷:郁金香之榮耀!歡迎大家訂閱!】
鬱金香之榮耀 第七十四章 【驚人的真相】
眼見遠處羅嚴塔爾的軍隊匆匆忙忙的散去,曠野上的敗兵如同螞蟻一樣朝著羅嚴塔爾的主力軍攏去,羅嚴塔爾不愧是草原上狡猾的狼,見機極快,一見自己的騎兵潰敗,立刻下令撤退,沒有給羅迪和魯本任何追擊擴大戰果的機會——事實上,羅迪和魯本壓根就沒想追擊。魯本手裡能戰的軍力不到四萬了,而羅迪手下的一萬狼牙軍長途奔襲三天,剛剛又大戰一場早已經疲憊不堪,根本就沒有追擊的能力了。
魯本在手下親兵的攙扶下從城牆上匆忙跑了下來,正看見羅迪一馬當先率領著狼牙軍從城門進入。
看見那火焰一樣的鬱金香戰旗,魯本只覺得身子一晃,眼睛裡一片模糊。
有多久沒有看到那面戰旗了?五年?還是十年?魯本已經記不清了,可是看見從城門中緩緩進城的中央騎兵軍團,每個士兵臉上雖然充滿了疲憊,但是眼神中的興奮和堅毅是無法掩飾的!
為首的那匹馬上的主將,一身略有些泛舊的皮甲上沾染的鮮血,一頭金色的頭髮飛揚,一雙劍眉高高揚起,那雙深藍色的眸子裡殺氣尚未消去——那模樣,正宛若幾十年前正年輕的老公爵大人啊!尤其在他身後,看著手握馬刀意氣風發的老戰友齊格統領,魯本心裡忍不住一顫,險些就以為時空倒流了……
後面幾步,魯本幾乎是甩開了攙扶自己的親兵,從城牆的台階上滾了下來,撲通一下跪倒在羅迪的馬前,放聲大哭。
羅迪倒是嚇了一跳,眼看一個穿著高級將領盔甲的中年人跪倒在自己面前,羅迪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
「魯本見過公爵大人!」魯本的聲音有些發顫,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說過這句話了?
羅迪倒是慌了,趕緊從地上把魯本拽了起來,慌忙道:「是魯本軍團長嗎?你的軍銜比我大,怎麼能向我下跪!」
魯本眼中早已泛出了淚花,仔細上上下下看了羅迪一番,這才把思緒從回憶中拔了出來——畢竟老公爵大人已經去世多年了!
倒是旁邊的齊格看出魯本的失態,上前輕輕拉了他兩下,隨即魯本晃了晃腦袋,大聲下令手下軍官引著中央騎兵軍團去軍營駐紮,自己則拉著羅迪就往守備府邸走。
此刻城中早已經歡聲一片,不論平民或者士兵知道打了勝仗,都是無比興奮。眼看著城外的這隊帝國的援軍騎兵進城,不論是平民還是士兵都湧到了街頭去觀看,不時有熱情的平民降手中的瓜果蔬菜塞到騎兵的手裡,還有不少孩童跟在騎兵的隊列之後歡跑。
要知道,羅嚴塔爾殺人魔王的名聲早已傳遍了整個西北,大月王國鐵蹄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前幾日圍城之時,城中平民都惶恐不安,生怕哪天城破之後就是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此刻聽到城外的敵人被援軍打跑了,心裡哪有不歡喜的?
羅迪一路上看著周圍歡聲雷動滿面喜色的平民,想起前一天在那個村落中的遭遇,心裡一陣感慨。腦中卻忽然傳來了安迪嘲弄的聲音:「有什麼好奇怪的。帝國和羅嚴塔爾,一個是債主,一個是強盜。雖然債主每個月上門來拿走你一半的東西,可是遇到了強盜,則不管青紅皂白全部搶走,兩害相比之下,當然還是債主稍微可愛一點了。」
只是羅迪畢竟是年輕心性,此刻還沉浸在初戰告捷的喜悅當中,沒有太在意安迪的這句話。
西北軍團的統帥部就設立在了瓦特要塞原來的守備府邸。一進統帥部,就看見兩個身穿軍服的人從裡面大步跑了出來。滿臉阿諛的笑容,為首一個肥肥胖胖的傢伙,看模樣倒不想個軍人而更像個土財主。旁邊的那個人比他瘦了三分,卻又高了一些,滿臉堆笑,卻更加像個狡猾的商賈。這兩人身上卻偏偏穿著西北軍的統領制服,讓人看了不禁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那個像土財主的傢伙立刻就施了個下級見上級的禮節:「屬下是瓦特要塞守備費多,見過公爵大人。」那個像商賈的人卻道:「屬下是特裡爾堡守軍統領費拉拉,見過公爵大人。」
魯本原本一張頗為高興的臉立刻就沉下去三分,這兩個人,躲在守備府裡,消息倒是很是靈通,公爵大人剛到一會兒,他們居然就已經知道了。
羅迪皺眉看了看這兩個人,只是點了點頭。按照道理說,他雖然有公爵的爵位,但是軍銜不過是個統領,比這兩個人並不高。只是這一路以來,同樣身為統領的齊格對他都是以下級禮節相待,羅迪早已習慣,所以也並不覺得此刻兩人如此施禮有什麼不妥。只是聽到這兩人名字的時候,羅迪心裡忍不住一愣,似乎想起點什麼,可是一時又沒有想到。
魯本早已不耐煩,拉著羅迪就往大廳裡走,然後直接將羅迪推倒了主帥的位置按他坐下。羅迪心裡一驚,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道:「魯本將軍!這可不行!我不過是一個統領,怎麼能坐這個位置!」
魯本正色道:「公爵大人!你是鬱金香公爵!鬱金香戰旗所到之處,統帥之位豈能旁落!況且……」魯本面色一黯淡,苦笑道:「此刻我這個軍團長恐怕也差不多要坐到頭了,我在西北慘白,陛下恐怕……」說到這裡,魯本嘿嘿一笑,只是笑聲甚至慘淡。
羅迪還想說什麼,卻看見齊格對自己使了個眼色,隨即點了點頭,大聲道:「魯本將軍,這件事情等等再說!只是陛下要我前來,一是帶來援軍,二是委任我為西北軍務觀察特使,現在城圍已解,還請大人立刻介紹一下目前西北軍的情況!」
魯本點了點頭,羅迪既然把皇帝都抬了出來,也就不再堅持什麼。反正既然公爵大人已經被委任了西北特使,那麼節制所有西北的權利,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當下魯本立刻傳令將手下所有副統領以上軍官全部召來。
先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手下的將領——原本西北軍主力的五個統領,早已經陣亡了兩人,又副統領接任。而地方守軍,黑石堡的統領在馳援路上被羅嚴塔爾騎兵攔截,壯烈戰死,守軍也被擊潰,那支守軍已經撤銷了編織,只能等戰後再重新整編了。此刻魯本將部下的統領一一介紹給羅迪,大多都是一些中規中距的軍人,羅迪放眼看去,卻沒有一個如齊格那樣一眼看起來就分外引人注意的角色。
忽然他眼睛一兩,看見一個三十歲的稍微年輕一點的軍官站立在眾人當中,一張消瘦的臉龐,線條剛毅,目光銳利。羅迪忍不住看了看魯本。
魯本咧嘴一笑:「這是西北軍右騎兵團的代統領吉斯倫特,原本他是我部下的親兵隊長,只是……右騎兵團的兩位統領都陣亡,我就讓他暫時頂替了……剛才……剛才帶領人馬出城接應大人的就是他。只是西北軍的左右兩個騎兵團此刻都傷亡慘重,原本的三萬人此刻總共只剩下一萬了,他雖然說是右騎兵團的統領,其實也算是西北軍目前全部騎兵的統領了。」
羅迪點了點頭,又多看了那人一眼。
吉斯倫特見公爵大人目光掃向自己,臉上雖然沒有變幻表情,只是眼中卻露出了激動的目光,身子也加倍的挺直了,目光死死看著羅迪胸口的那個鬱金香的家族徽章。只是激動之下,停得筆直的身子卻忍不住微微顫動。
魯本淡淡一笑:「吉斯倫特跟隨我多年了,他是鬱金香戰旗下的最忠心的戰士!」
羅迪點了點頭,心裡苦笑:又是一個和當年的自己一樣,盲目崇拜鬱金香家族的熱血年輕人啊。
等到介紹那兩個土財主和胖商賈的時候,魯本的語氣就沒有那麼愉快了,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的軍銜。唯一讓羅迪稍稍驚訝的是,那個特裡爾堡的統領,也就是那個胖商賈費拉拉,居然是個有子爵頭銜的貴族!
羅迪緩緩點了點頭,等問道了西北軍現在的情況,魯本臉上卻露出尷尬的神色,看了看眾人,咬了咬牙,緩緩道:「公爵大人,當日西北軍退入城中的有九萬一千人,這幾日傷亡慘重,此刻西北軍在城中,尚有七萬餘人,只是其中有傷兵四千,保持戰力的人……只有不到五萬!」
「什麼?」羅迪皺眉,忍不住問道:「你說還有七萬人左右,可是減去四千傷兵,怎麼只剩下五萬了?還有一萬多人呢?」
魯本臉色尷尬之極,狠狠看了在座的幾個統領一眼,隨即歎了口氣,正要說什麼。那個特裡爾堡的費拉拉子爵卻忽然開口道:「公爵大人,這些人頭的計算,回頭讓手下的軍機書記呈報名冊給你過目也不妨,現在城外羅嚴塔爾的敵軍剛剛退去,還有不少事情要定奪呢。」
羅迪此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少年了,心裡一動,雖然還想不透其中的問題,卻隱隱明白其中必然有什麼明堂了。他點了點頭,隨即看了魯本一眼,不再追問這個問題了。
隨後下屬的各級軍官以及後勤人員將城防的損失,還有裝備的損失一一報了上來,馬匹,武器的損耗,還有城牆的修補,以及戰後的善後撫恤問題全部一股腦的堆了出來。
羅迪毫無經驗,一時間不知所措。看得出來魯本也是一臉的尷尬,想來他平日對這些事情也是非常頭疼的。對他來說,掌管一個軍團的軍政大權,遠遠不如當一個只要殺敵衝鋒的統領痛快的多了。
幸好齊格倒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幹才——在中央騎兵軍團的這些年,他從來虧空軍餉和軍械物資。狼牙軍的一切後勤補給問題,幾乎都是他親自一手抓起來的。這些問題上,他倒是經驗豐富得很。
那些亂七八糟得數據把羅迪弄得頭昏腦張,好容易在齊格的協助下打法了那些後勤的書記軍官事務長,把所有的任務安排有條不紊的安排到了下面。
只是那個費拉拉和費多兩人看見羅迪對於軍務財政物資的處理似乎不太在行,眼中露出一絲欣喜得意的微笑。
一切處理完畢之後,魯本帶著羅迪和齊格去了守備府邸的住處。那住處原來是守備統領費多的,後來魯本敗退到之裡後就讓給了魯本,此刻魯本又執意讓了出來。
支走了所有的人,羅迪留下了魯本本人,然後對齊格使了個眼色,齊格立刻回身走到外面,讓羅迪的親兵在外面守著,隨後他轉身進去,把房門又關了起來。
羅迪尚在躊躇,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齊格確實一臉憤怒的樣子,忽然大聲開口道:「魯本!你做的好事!一萬多人的空額!!你……你玷污鬱金香戰旗!!」
魯本本來面色忐忑,忽然聽見齊格的質問,臉色漲的通紅,騰的一下竄了起來,叫道:「齊格!你不要胡說!我魯本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玷污鬱金香戰旗的事情!!那些事情……」
齊格面色陰沉,狠狠道:「那你說說!這一萬多空額是怎麼回事!當年的錚錚鐵漢魯本,你怎麼向死去的老公爵大人交代!!」
魯本臉上呈現出死灰之色,遲疑了片刻,終於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這一說,不僅是羅迪,就連見慣了軍中虧空軍餉這等腐敗之事的老行家都是大驚失色。
「西北軍團號稱二十萬人!主力軍團十萬,周圍的地方守備軍十萬聽上去好威風啊!可是你們知道麼?其實西北軍根本就沒有那麼多人!西北軍真正的實力,加上我直接統帥的主力軍和地方守軍,總共實際人數,從來沒有超過十三萬人!」
「我的主力軍團還算好,可是那些地方守備軍,實際的情況就嚇人了!一個樓蘭堡,當初報上來的數字是共計一萬五千人,是一個滿編的步兵團。可是後來等樓蘭堡敗退,我才發現了情況的不對!」
「樓蘭堡的統領已經死了,可是他的家人卻逃了出來……哼哼,你知道麼?他家裡的僕人和侍衛居然足足有一百五十人!而且,這些人頭,居然全部掛在了樓蘭堡守軍的名下!也就是說,樓蘭堡的統領,是在用帝國的軍餉養自己的那些僕人和雜役!而後來我拷問了幾個逃出來的軍官,才知道,整個樓蘭堡,真正的軍隊,不過八千人不到!哼哼!上報的確實一萬五千的整編步兵團啊!他樓蘭堡的一個統領,就吃掉了七千人的空額!其他的地方守軍,情況大多如此!」
「這些事情你居然都從來沒有察覺!」齊格的語氣森然。
魯本面色尷尬。他本來就是一個武將出身,要他帶領一兩萬人的部隊,每日練兵,訓練出一支勁旅,然後衝鋒打仗,那是他的擅長,可是要他當一軍的主帥,然後負責整個軍團的所有事物,那就實在不是他魯本所能勝任的了。常常是部下呈報上來的物資資料,他魯本看見那些冊子就頭疼,往往都是大筆一揮就批了下去。
「那你的主力軍團呢!你不是說主力軍有十萬人麼?」齊格又問道。
「主力軍稍微好一點,畢竟這些人都是在我眼前,沒有那麼大膽!但是不久前我發現我的三個步兵團和右騎兵團都有吃空額的事情,不過比地方的守軍好一點,加起來不過一萬多人。我主力軍團實際上的軍力不過八萬多一點而已。」
齊格長歎了口氣,猛然坐倒在椅子上。
羅迪面色陰沉,緩緩道:「你說號稱二十萬的西北軍不過只有十三萬人,那七萬人都是空額了?可是七萬人的軍餉一年有多少?那些軍官就拼著殺頭的大罪敢這麼做?!」
齊格看了羅對一眼,緩緩道:「公爵大人,你年輕,對軍隊裡的事情還不瞭解……數字不是那麼算的。」齊格稍微思索了一下,慢慢給羅迪解釋。
一個士兵,一年的軍餉不過三個金幣而已。算起來,七萬人的軍餉,虧空不過是二十一萬金幣,可是實際的數字遠遠不止那麼多了。
一個步兵用的長劍是五個銀幣一把,重裝步兵的盔甲是一套三個金幣。弓箭手的弓,箭,也都是要錢的!而騎兵更是厲害一匹戰馬就要五個金幣,還不算一年的餵養草料費用。騎兵的鎧甲比步兵更加貴,長矛和馬刀價格也比步兵用的長劍要貴。
吃一個士兵的空餉,其實就是連這些裝備每年的費用一起吞了下去。算起來,一個士兵,每年要花費帝國七個金幣,一個騎兵則要近十五個金幣!還有維修,保養裝備的費用!這些全部算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了!
七萬人的空額,一年算下來,帝國就要支付近百萬的金幣!而這近百萬的金幣,都源源不斷的流到了那些貪污的軍官手裡!
羅迪聽得面色鐵青,忍不住猛然跳了起來,「啪」的一聲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把一張木桌立刻拍散了架。
「這就是號稱帝國的三大主力軍團的西北軍團嗎!!這就是為帝國鎮守邊疆的精銳軍隊嗎!!」羅迪眼中冒出怒火,忽然心裡一動,大聲道:「魯本將軍,那個特裡爾堡呢!那個費拉拉!他又怎麼樣!」
魯本面色慚愧,緩緩道:「他?他的特裡爾堡幾乎就是一個空城了!報上來的一萬五千的整編步兵團,其實不到五千人……」
「混蛋!!」羅迪破口大罵道:「難怪我來的路上經過特裡爾堡周邊的一個村落,聽說那裡有帝國軍隊強行拉壯丁的事情!想必是戰事將啟,費拉拉他知道瞞不住了,就強行拉農夫去充數!!」
「魯本!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這些,為什麼不懲辦這些人!」齊格手裡按住了劍柄,憤憤道:「難道這些事情你也牽連在裡面?」
魯本一下激動了起來,大聲道:「懲辦??我怎麼懲辦!!羅嚴塔爾就在城外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我怎麼懲辦?現在城裡的統領,加上費拉拉和守備費多,一共是七人,其中牽連在裡面的就有四個!我能怎麼辦?全部抓起來砍了?現在軍心本來就不穩定,這個時候忽然把手下的高級軍官砍了一半!我還怎麼守城!怎麼打仗!!」
「那……老七呢?」齊格忽然低聲道:「我聽說老七在黑石堡當統領,結果率軍來支援你主力的時候,路上被羅嚴塔爾攔截了?」
魯本臉上露出肅穆的表情:「老七當年曾經是大人的親兵,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我查過了,黑石堡的守軍一萬五千人,一人不差!老七戰死,他手下逃出來的人告訴我,老七在黑石堡的時候,家中沒有餘財,只有一棟宅子和兩匹馬!」
齊格一下坐倒在椅子上,臉上露出悲切之色,眼中的怒火卻再也掩飾不住。
羅迪心裡只覺得氣悶異常,他來之前實在沒有想到,西北軍居然情況如此嚴重——說不好聽的,整個西北軍已經爛掉了一半了!那麼帝國的其他軍團呢?西北軍號稱帝國的三大主力軍團,尚且如此,那麼帝國的其他軍團……羅迪忽然想到那天在帝國最最赫赫有名的中央騎兵軍團看到情景,心中一面死灰。
本來今天初戰告捷的喜悅早已經蕩然無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迪緩緩開口道:「魯本大人,剛剛大戰結束,你還是先去料理軍中事物吧……讓齊格統領陪同你一起去。我……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齊格和魯本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齊格大步走出房間,根本不看魯本一眼。魯本心中慚愧,只是歎了口氣,也出去了。
羅迪在房間裡一個人坐著,左思右想,想到氣憤處真恨不得衝出去拔劍立刻將費拉拉和費多那兩個傢伙宰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親兵敲門,隨後那個親兵隊長大步走了進來,施了個軍禮之後,低聲道:「大人,瓦特要塞守備統領費多,邀請您參加晚宴。」
「什麼晚宴!!」羅迪猛然吼道。
那個親兵隊長嚇了一跳,自從跟隨了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以來,他從來都是對下屬沒有半點架子,此刻卻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火氣。
「是慶賀今天勝利的晚宴。」親兵隊長低聲道。
羅迪哼哼冷笑兩聲,正要說不去,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隨即長出了口氣,用低沉的聲音冷冷道:「告訴他們,我去!」
此刻羅迪眼中目光閃動,露出異樣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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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宴無好宴】
此刻整個瓦特要塞裏俱是一片歡騰,只是費拉拉和費多兩位統領卻是愁眉苦臉。此次西北一場大戰,把他們平日裏克扣軍餉貪污軍用物資的事情全部暴露出來。前幾日因為羅嚴塔爾大軍圍城,魯本為了穩定軍心不敢對他們怎么樣,只是現在敵人被打跑了。兩人心中實在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羅嚴塔爾一旦破城,他們自然是全部完蛋大吉,聽說那個殺人魔王可是從來不留俘虜的。自己積累了那么多家產,全部歸了那個草原惡魔不說,只怕家裏的嬌妻美妾也要便宜別人了。
此刻城圍是解除了,只怕秋後算帳的時候也就到了。
那守備費多是個草包人物,費拉拉卻是個厲害角色。等到手下回報公爵大人答應赴宴,兩人才稍稍的心裏安定了一下。
魯本不足懼,西北戰敗,他這個軍團長也沒有幾天日子了。秋後算帳也輪不到他了,只是那個新來的鬱金香公爵大人,卻有點讓兩人不安。費拉拉畢竟是個子爵,他本來就有點背景,對這位鬱金香公爵大人的情況也多少知道一點。聽說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在帝都的時候,也是位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喜歡的是美酒佳人歌舞享受,那就算是同道中人了。想來只要投其所好,未必就會真的鐵面無私把自己宰了吧?
費拉拉心裏又格外的多想了一層,這位公爵大人既然是陛下委任的特使,那么基本可以算是西北的第一人了,只要把他拉攏了,到時把戰敗的罪名一股腦推給魯本那個莽夫,再有帝都的那位壓著,想必事情也翻不了天。
再說了,帝都那位絕對不會坐視不管自己完蛋的。畢竟每年百萬金幣收入啊!帝都的那位他一個人就拿走了一半!眼下的問題就是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了。想不到他一來居然就衝垮了那個羅嚴塔爾,費拉拉開始還擔心他恐怕是個厲害的角色。不過聽到他答應了赴宴,原本懸起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去。鬱金香家族的人,打勝仗自然是沒有什么奇怪的了,只要他也喜歡那些調調,就不怕沒有突破口!
這兩位當下一番商議,只是不知道用什么來打動這位公爵大人。錢人家是不缺的,公爵大人有自己的領地。只是聽說這位在帝都的時候可是一個風流種子,看來要在女人上面下手了。費拉拉立刻就對費多說了什么,費多聽罷臉上一陣肉疼,但是隨即費拉拉眼睛一瞪,目光中露出惱怒的意思,費多立刻軟了下去。自己如果過不了這一關,命都沒有了,還死死守著那個寶貝有什么用處?而且看情況,如果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到了丟卒保帥的時候,帝都的那位自然是不會犧牲的,費拉拉是子爵貴族,身後也有一定的背景,那么到時候被犧牲的卒子,多半就是自己了。
這種時候,也由不得他不答應了。
晚上的時候,在瓦特要塞的一個貴族莊園裏,慶賀勝利的晚宴隆重舉行。
西北淪陷之後,各地的貴族逃亡之後,不少人最後都帶著家眷財物逃離到了瓦特要塞,有些人是從這裏往帝國腹地跑,有些人跑的慢了,結果就被圍困在了這裏,此刻危險解除,這樣的晚宴自然少不了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參加了。
費拉拉為了籌備這個晚宴,也花了不少心思。雖然是在戰時,但是他逃亡的時候,特裏爾堡的百姓自然是不管的,可是自己的家裏財物則是裝了足足十幾馬車。其他貴族也都大多如此,有些人甚至是拖家帶口的逃亡中,連什么樂隊廚師都帶了來。一番準備之後到也一應俱全。
就在這個莊園的草坪上,美妙的小夜曲中,粉墨打扮的有頭臉的人物穿梭其中,不少女子更是花枝招展——聽說那個年輕的公爵大人要來參加,而且聽說公爵大人尚未娶妻呢!這可絕對是個利好消息!那些西北豪門之中,凡是家裏有個漂亮女兒了,都恨不得能打扮得成公主一樣,如果家裏沒有女兒了,有個遠房的侄女也立刻認做女兒帶了來。至於那些連侄女也沒有的,就只好望天嘆氣了。
一時間,草坪中倒是 紫嫣紅,只是讓周圍的那些頗有獵傃興致的年輕貴族們心裏暗暗不爽了。今晚這樣的盛會,在西北打仗以來還從來沒有過,這些早就憋悶壞了的花花大少們就等著今晚能盡情歡樂一番,只是看見滿園的美女,自己上去搭訕,卻沒有一個肯理會自己,都伸長了脖子望著門口,就連那些平日裏曾經和自己有些關係的秘密情人,此刻也全當自己是蒼蠅,臉上的表情恨不得能一把掌把自己拍到城門外去。
費拉拉和費多兩人站在園子門口,也是心裏忐忑不安,手裏舉著個酒杯互相苦笑,成敗就在今晚一舉了。費拉拉還格外的看了一眼後面的樹林,那裏可是他們準備的一個秘密武器啊!
忽然聽遠處的侍者高聲道:“公爵大人到!”
園子裏立刻一片慌亂,所有人都列隊趕往門口迎接,那些個少女還為了某些更有利的位置而爭吵了幾句。
只聽見一陣整齊的“梟梟”的皮靴聲音,隨即一隊穿著中央騎兵軍團制服的士兵的大步走到園中,為首的那個軍官一臉的殺氣,陰冷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了一圈,隨即站立在一側,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低聲喝道:“列隊!”
一隊士兵立刻站立兩旁,幾個粗魯的大兵也不管那些貴族小姐的嬌聲怒罵,狠狠的把她們推到旁邊。隨後聽見皮靴的聲音,公決大人緩步走了進來。
眾人立刻傻了眼,這位公爵大人一身戎裝,腰下居然還帶了一把碩大的馬刀。身上的那身皮甲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上面隱隱還帶著幾分淡淡的血痕。
此刻全場眾人都是一身貴族禮服,哪有他這樣打扮來赴宴的?費拉拉兩人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一番客套。
羅迪也不多說,隨意應付幾句,隨著他們緩緩走入場中。他身後,那個親兵隊長帶著四個如狼似虎的士兵寸步不離,周圍那些一看見公爵大人赴宴的貴族,原本都如蒼蠅一樣圍了上來,心中想好了半天的阿諛之詞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那幾個士兵狠狠推到一米之外。那些士兵可不管對方是什么豪門富商或者是什么子爵男爵,就是嬌怯怯的貴族小姐,下手也是毫不容情。
眾人無奈,只能站的遠遠的說話。一時間什么“大人英明神武,帝國的支柱!”“大人名不虛傳,乃是帝國軍隊的楷模。”“大人旗開得勝,將來必定鴻程萬裏!”這些醞釀半天的詞句紛紛出口。只是阿諛如潮中往往夾雜著幾分被那幾個大兵驅趕時的“哎呀哎呀”慘叫,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眾人倒也學乖了,不敢再朝羅迪身邊涌去,只是那些本來準備好的要在公爵大人面前裝出一副出自肺腑情真意切的言詞,此刻隔著幾米遠大喊出來,委實有些不是滋味,就連原本醞釀好的幾滴激動感動的眼淚,此刻也不知道該不該擠出來了——隔得這么遠,大人看得見么?
費拉拉面色僵硬,只能硬著頭皮領著羅迪走到院子旁邊的席位上坐下。
不得不佩服這些貴族在風花雪月上的功力。此刻瓦特要塞中物資缺乏,他們卻把這個宴會辦得有聲有色,雖然精美的食物一時間時弄不到了,但是還是別出心裁的在院子中間架起了一個碩大的烤爐,上面的一根鐵叉上串了一只已經拷的金黃的羔羊。
爐火之下,那烤肉的響起遠遠就飄了過來。
幾個手下麻利的將羊腿上割下幾塊肉送了過來。費拉拉立刻推起笑容道:“公爵大人,這是大月王國的特色烤羊,乃是西北名廚打理的,可是這裏的絕妙特色。想必大人在帝都也一定沒有嘗試過……”
羅迪點點頭,拿過旁邊一個侍者遞過的一柄小巧的純銀餐刀,在羊肉上割了幾下,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故意大聲惱怒道:“媽的!這刀子不快!”呼啦一下把腰下那長一米的馬刀拔了出來,刷刷幾下把面前羊腿羊肉砍成幾塊,這才臉上露出微笑,隨手“奪”的一聲,把個明晃晃的馬刀狠狠插在了那價值二十個金幣的高等木料的桌子上……
眾人臉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目瞪口呆看著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過了半晌,一個頭腦機靈的家夥才忽然高聲叫了句:“大人行事爽快,不脫將軍風採!”這一句話一出,立刻就提醒了眾人,一時間又是一片阿諛如潮,有的心中暗恨自己見機的慢,被旁人搶了先,更是格外賣力的討好。
羅迪臉上這才露出幾分笑容,緩緩舉起酒杯頻頻敬酒,使了個眼色之後,身邊的親兵也推開到一旁去了。
氣氛終於融洽了起來,幾個貴族壯著膽子走上前,也沒有再看見那幾個士兵上來阻攔,後面的人也立刻圍了過來。一時間握手,擁抱,行禮。羅迪不冷不熱的應付,只是說一些客套話,有人敬酒也是來者不拒,只是言語中只字不提西北戰事。費拉拉心裏舒了口氣,他本來就是貴族出身,也曾經在帝都待過,和羅迪攀談了一些帝都的風景逸事,和一些貴族中的風花雪月。等說到大月王國羅嚴塔爾的殘暴兇狠,周圍的貴族都是應聲符合,隨即大聲讚美公爵大人用兵如神,初戰就打敗了那個草原的魔王。說到羅嚴塔爾的在西北燒殺搶掠。不少貴族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一副感激羅迪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模樣。等說到大月王國給西北帶來的霍亂,這些貴族都是破口大罵,痛訴自己在這場戰爭之中財產的損失。
羅迪微微一笑,溫言安慰大家,大家為帝國守護西北,損失的越多,那就是對帝國越發忠心。所有人立刻符合,恨不得再將自己的損失誇大十倍,以顯示自己對帝國的忠勇。
等到有個貴族大聲訴說自己在戰敗的時候,如何英勇的組織家裏的仆人拿起刀劍和敵人決一死戰,如果殊死拼殺至最後一人,如果面對強敵堅強不屈的時候,羅迪臉上露出冷笑,不急不慢的緩緩道:“很好很好。”
這話一出,全場都沸騰了,紛紛都痛說自己如何浴血抗擊強敵,最後遭到失敗之後如何堅強不屈,“撤退”到瓦特要塞後如何的浴血奮戰和帝國共存亡,只是幾次要求出城迎戰強敵,都被魯本的堅守命令所限制。如果沒有堅守的命令,早就帶著手下衝出去以死報國了雲雲。
羅迪一一聽在耳裏,只是不時微笑道:“很好。等到眾人終於編不出新的言詞,聲音漸漸若了下去之後,羅迪才緩緩道:“各位的赤膽忠心,本人已經充分了解。各位一心報國,這份心裏令本人敬佩萬分!不過雖然現在敵人是撤退了,但是各位的報國之心還是有地方發揮的!今日內本人就要率大軍反攻羅嚴塔爾!各位既然有殺敵之心,我一定給大家機會!這樣吧,這次反攻,不如就從各位中挑選加入先鋒隊伍,剛才想求戰的人,宴會明日可到守備府邸去報名!本人一定滿足各位殺敵的決心!”
這話一出,立刻全場一片寂靜。羅迪冷冷看了一眼,不悅道:“怎么了?難道各位的忠心就只在嘴巴上面么?”
費拉拉滿頭大汗,對費多使用了個眼色,隨即苦笑道:“大人,今日是慶賀晚宴,至於殺敵之事,還是改日再談為好。我相信各位都是忠心陛下之人,只要大人到時一聲令下,我們一定萬死不辭!”
眾人紛紛應是,只是這聲音聽上去和前面的群情激昂相比,卻未免有些底氣不足了。
羅迪也不再說什么,隨即岔開話題,只隨意詢問一些西北的風土人情,這才將氣氛緩緩了過來。
這個時候,費多一張臉笑成一朵花的模樣,搶到羅迪面前,低聲道:“大人,這所院子之內,後面的那片樹林可是頗具景觀,園中的樹木都是從南風運來的上等紅葉楓樹,在這西北可是不多見的啊!大人不妨前往觀賞一下。”
“哦?”羅迪皺眉,隨即跟著費多往後面的那片樹林走去。
剛走到樹林邊上,忽然從樹林裏面撞出一個人影,匆忙間就朝羅迪懷中撞去。只嗅到一陣香風撲面,羅迪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出手一片柔軟,耳朵裏聽見一個嬌柔的聲音:“哎呀”
聲音中明顯帶著幾分痛苦之意,再看去,一個年輕的女子已經跌倒在羅迪的懷裏。一雙秋水一樣的眸子看著羅迪,一只纖巧的胳膊自然而然的勾住了羅迪的脖子。口中嬌喘吁吁,臉上帶著幾分含羞帶怯的驚惶。
“大人,我不小心衝撞了大人……我……”說到這裏,輕輕露出一排整齊的碎玉般的牙齒,輕輕咬了咬嘴唇,臉上露出惶恐的神態,只是一雙眸子卻泛出幾分勾人的目光。
“你是誰?”羅迪立刻放開了她。
“大人,我是……哎呀……”那個女子剛剛站好,卻又腳下一軟,朝羅迪懷裏跌了下去。羅迪臉色一紅:“怎么了?”
“腳……腳好像扭到了。”那個女子輕輕伏在羅迪胸口,聲音嬌媚已極。
羅迪皺眉,隨即回頭對身後的親兵隊長使了個眼色:“這位小姐腳扭了,你們把她扶下去!”
一聲令下,兩個粗壯的士兵大步走上來,絲毫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樣子,一把就把那個女子從羅迪懷裏拽了出來,然後一個拉左手,一個拉右手,也不管那個女子的大呼小叫,就拖了下去。
“你們還準備了什么?”羅迪冷眼了費拉拉和費多一眼,兩人此刻已經滿頭大汗,臉色慘白。
羅迪忽然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兩位的盛情,我心領了!只是你們知道我為什么不高興么?”
“哼哼。”羅迪也不等他們回答,微笑道:“此刻大戰在即,這樣……成什么樣子!我如果帶頭享樂,還怎么帶兵?怎么打仗?兩位的好意,我心裏明白了,只是下次這么做的時候,要看看時間和場合,有些事情,不要做的那么明顯,讓那么多人看見,明白了么?”
費拉拉立刻松了口氣,本來嚇飛的魂也終於附體了,趕緊擦了擦汗,苦笑道:“是是是,是屬下做的太魯莽了!大人千萬恕罪!”
羅迪微微一笑,隨即正色道:“我今晚來找你們,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大人盡管吩咐!”眼見事情有了轉機,費拉拉立刻點頭哈腰道。
“好。”羅迪假裝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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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瓦特要塞正全城慶賀勝利的時候,退至木丹重鎮的羅嚴塔爾則當著手下眾將的面,親手把斥候偵騎的六個隊長斬成了七八塊。
羅嚴塔爾實在痛心。他不計損失的攻城,一戰之下就損失了近四萬步兵——對他而言,步兵可比騎兵重要多了。草原從來就不缺乏騎兵,只要他一紙令下,十萬彪悍的草原漢子都能立刻上馬成為勇悍的騎士。這些生長在馬背上的異族,天生就是優秀的騎手,從小就會使用彎刀。可是偏偏他們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離開了馬,這些草原的勇士就似乎不會打仗了!
羅嚴塔爾費了一年的時間,在羅蘭大陸的秘密特使的幫助之下,才勉強訓練那么幾萬步兵。結果眼看勝利在望,卻忽然從身後憑空冒出來一支敵人的大隊騎兵!而且事後根據回報,居然還是帝國罪精銳的中央騎兵軍團!更驚人的是,對方的統帥,居然是鬱金香公爵!
大陸之上,誰人不知道“鬱金香”這三個字?當年就是鬱金香旗幟下的那支“雷神之鞭”用鐵血的手腕徵服了他們民族!對於草原上的異族來說,“鬱金香”這三個字,不但是恥辱,還是惡夢!
就這一戰,羅嚴塔爾就損失了四萬人!其中兩萬是攻城的時候損失的,那也就罷了。可是帝國的鬱金香戰旗一到,自己的軍隊就潰敗了。被對方從後面一路殺到了前面,對戰之中步兵就損失了上萬人,其中被雷神之鞭的衝鋒直接幹掉的不過幾千,剩餘的倒大多是潰敗中被踩死的!這怎么能叫羅嚴塔爾不生氣?
更可氣的就是那個羅蘭大陸的特使!居然眼看著自己的敗退,一聲不吭的就走掉了。他手下帶來近一萬的那個什么騎士團,居然也就不聲不響的跑掉了!眼看著自己兵敗如山倒的樣子,他們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可是羅嚴塔爾卻不敢和對方翻臉,他深深知道那個見鬼的羅蘭大陸特使的實力,如果自己對他拔刀,那么死的多半是自己!那個家夥雖然來了之後從來沒有見過和誰動手,但是往往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氣息卻讓從小在草原上和狼打慣交道的羅嚴塔爾深深的忌憚!
羅嚴塔爾和帝國打了這么久的仗,見識過不少帝國所謂的高級武士,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給羅嚴塔爾帶來這種深深的警惕。
敗退回木丹重鎮的時候,羅嚴塔爾大怒之下,曾經和對方拔刀相向,可是那個羅蘭大陸的特使,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種冷漠的眼神,竟然讓羅嚴塔爾心裏一寒……
那是一種絕對蔑視的眼神,從那種眼神中,從滿了對他不自量力的嘲笑和不屑。那種眼神,就好像是一只獅子在注視著一只對自己張牙舞爪的螞蟻一樣……
黑夜中,木丹重鎮的一個營房裏,一手放下筆,將面前的一個小小的信條卷了起來,然後抓起窗口一支鐵架上的僚鷹,將那個紙卷輕輕塞到僚鷹腿上綁著的一個細小的金屬環裏,然後輕輕一松手,僚鷹振了振翅膀,從窗口飛了出去。
“鬱金香戰旗重現……事情還真的變復雜了……”那個人輕輕嘆了口氣,蒙著面紗的臉上,一雙眸子裏閃過意味深長的目光。
第 0002 集 第 04 章
第 0002 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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